移民搬迁安置协议签订工作的用心与用情
文·余平*
2018年10月，根据组织安排，我来到巧家县大寨镇挂任党委副书记，主要分管白鹤滩水电站建设辖区移民工作。在我的印象中，移民是一个拥有“牺牲”精神的群体。第一次听说移民这个概念还是读中学的时候，源于三峡水电站听闻。三峡水电站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水电站，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是从不同的渠道均听闻三峡电站非常宏伟与壮观，所涉移民之多也是前所未有。无数三峡移民为了支持国家重点工程建设，搬离故土，开启全新生活，他们为国家的发展做出了贡献。当然，三峡电站的修建也离不开无数置身于具体工作的规划者、设计者、建筑师和基层工作者。作为金沙江下游干流河段梯级开发的第二个梯级电站白鹤滩水电站，是中国仅次于三峡电站的第二大水电站，单机容量全球第一，能参与如此的大国重器建设确实深感荣幸。所以，当得知要被派去挂职参与白鹤滩水电站建设时，我内心确实很激动。
虽然心怀欣喜之情，但如何才能将这份工作干好，得知挂任消息后，我就一直在思考，直到身临大寨也还没有成熟的思路和举措。前期工作重点主要还是如何进入角色的问题。经过两三个月时间，和搬迁群众有了一定接触之后，我才慢慢熟悉起来，也才找到些许开展工作的具体方法。这些方法概括起来，就是认真贯彻落实市委当时提出的“133”工作思路。2017年4月10日，市委理论学习中心组学习时首次提出“133”工作思路，即：坚持以人民为中心、以群众工作为主线这个根本，抓住精准、统筹、务实三个关键，努力实现思想、工作、情感三个认同。虽然这个思路的提出是基于昭通全力打赢脱贫攻坚战、确保如期实现脱贫这一背景，但却可以移植到许多工作领域，特别是适用于像我这样没有太多社会经验的新兵。
就我个人理解，移民工作“以人民为中心、以群众为主线”就是要坚持唯物主义史观，坚持人民至上、群众利益至上，坚信人民是历史的创造者，把维护搬迁群众利益作为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一切从实际出发，思移民所想、急移民所盼、帮移民所需、解移民所困。而“精准、统筹、务实”则是要做到客观看待工作中存在的问题，准确分析产生这些问题的原因，善于运用系统思维和整体思维多角度解决面临的困难，对标对表、用心用情为移民群众办实事、解难题，下足“绣花”功夫。至于“思想、工作、情感三个认同”就是要知行合一，把思想升华运用到具体工作实践中，而不是僵硬执行某项政策，关键要把政策讲清、讲透、讲明白，善于做到灵活性和原则性有机结合，确保移民能理解、能决策、能落实，扎扎实实为移民谋幸福，得到移民群众的高度认可和充分支持。
签订移民搬迁安置协议是白鹤滩水电站移民工作的重要一环。虽然思想上认识到位，加之省市县三级党委、政府高度重视，主要领导也多次带队深入调研，推动协议签订有坚实的组织基础，但要在具体移民搬迁安置协议签订实践中落实好“133”工作思路还真有些困难，特别是在建立深厚群众基础方面的难度尤其大。
2019年5月9日，县里召开金沙江白鹤滩水电站移民搬迁安置协议签订工作暨移民政策宣传培训会，目的为移民搬迁安置协议签订工作做好动员和宣传技能培训工作。大寨镇片区指挥部围绕县里宣传培训会要求，认真分析辖区移民政策宣传过程中移民关心的问题，由指挥部办公室负责梳理并拟定回复提纲，经片区指挥部会议审定。在制定详细的移民政策宣传方案后，片区指挥部及时召集移民包保干部、镇村工作组召开大寨镇片区移民搬迁安置协议签订工作动员暨移民政策宣传培训会，要求所有工作人员提高政治站位，强化自身对移民政策的学习领悟，切实增强做好政策宣传工作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以扎实的作风宣传好白鹤滩水电站移民搬迁安置政策，多换位思考，以移民群众的利益为出发点，帮助移民群众算好经济账、时间账、成本账，让政策深入人心，为后期协议签订工作奠定扎实情感基础。
在落实人员安排、资料准备等工作后，5月17日，大寨镇片区移民政策宣传工作正式启动，由县移民包保工作队张队长、刘副书记、马副镇长和我分别带领四个宣传组开展入户宣传工作。我主要负责哆车村。哆车村的移民主要集中在大坝所在地白鹤滩村民小组，大部分移民之前已避让搬迁到集镇临时安置点，所以我们组的宣传主要还是集中在镇上。按上面的安排，本来应以院坝会形式进行。但经摸底调查，宣传对象分散，我们只能采取入户宣传方式进行。由于政策才出台不久，移民群众基本不熟悉，特别是有关经济测算如何搞，我们都还不是很熟练，要让移民群众短时间内消化理解是不可能的。所以首次的宣传主要还是宣读政策，收集意见建议，作解答的情况较少。
为增强宣传效果，当天晚上，镇党委书记和镇长就召集四个宣传组负责人和移民站工作人员汇总情况，分析问题。根据情况调整充实宣传人员，同时也有针对性地调整工作方法。之后的宣传工作，全部按照既定方案，白天入户、晚上总结，针对移民群众提出的问题和宣传中发现的情况及时研究解答策略及解决办法。充分考虑移民群众的工作和生活，凡是有需要，就要采取措施尽量满足。针对居住或工作在外地的，宣传组要尽量前往当面宣传。实在不能到达的，要通过明白人传达或者电话交流等形式确保宣传工作到位，保证涉移民群众吃透政策。
随着宣传工作的推进，移民群众对此也逐渐重视起来，原来在外能回来的都尽量回来，手中的事能放下的也尽量放下，集中以院坝会方式宣传的条件成熟。于是，镇移民指挥部、群众院坝、广场上、集镇上，无不在讨论移民安置政策，就连干部职工上班途中都在忙着为移民群众答疑解惑，花台中的枯枝也转变了身份，成为绘制安置房户型平面图的最佳彩笔。浓浓的宣传氛围成为大寨镇工作的主旋律，似乎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是经济学家，都是设计师，大家齐心协力，帮助大寨镇移民群众勾勒幸福美满的移民生活。在短短8天时间里，大寨镇片区指挥部共开展院坝宣传100余场次，入户宣传500余人次，电话宣传300余人次，宣传效果明显。
按照县里的统一安排，5月25日，搬迁安置协议签订工作正式拉开帷幕。宣传工作告一段落，但宣传工作并非就此结束，它将贯穿于整个协议签订过程，对非政策层面问题如户型选择、家庭事务纠纷等就只能在协议签订过程中根据具体情况再行解决。
政策宣传过程中，片区指挥部精准统筹，坚持落实以移民群众为中心的务实路线，认真梳理并回应移民群众的疑问，坚持把亲情移民理念贯穿到整个移民工作大局，宣传工作得到移民群众的充分认可。5月25日的搬迁安置协议签订工作迎来了开门红，在全县范围内率先实现零的突破，全镇有32户移民签订了协议，为全镇按时完成搬迁安置协议签订工作提振了信心。
尽管有好的开头，也不能自我满足。片区指挥部建立起协议签订问题研判制度，以村民小组为单位，完善协议签订管理台账，同时成立政策解读组、法律咨询组、矛盾纠纷化解组、银行贷款咨询组、对外联络组等协助全镇协议签订工作。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梳理移民群众未能及时签订协议的原因，建立问题台账，认真研判分析，强化与司法、信用社等部门的沟通协作，畅通移民群众协议签订和购房贷款渠道，有针对性消除影响协议签订的各种因素。对片区指挥部无法答复的政策层面问题，由对外联络组向县里请示汇报，为移民群众提供疑难解答、矛盾化解、协议签订、贷款手续办理一站式流水服务，切实让移民群众感受到白鹤滩电站建设对地方经济社会发展的积极影响，增强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坚定向往。
通过大家共同的努力，协议签订工作取得了阶段性成效。但同样存在很多复杂的情况，特别是因为客观原因或涉及家庭矛盾纠纷、户主身份认定等问题时，需要我们投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慢慢梳理解决。面对困难，善于转换角色是关键。只有投身于移民群众的具体事务中，把移民群众当做亲人，建立起亲清型干群关系，把涉及移民的每项工作都做实做好，以真诚换真心，才能解移民所困。白鹤滩村民小组有这样一户移民，父亲年迈体弱，长期一人生活在集镇临时过渡安置房内，子女在外务工，平日里很少回家。当得知移民安置实施细则已出台且即将签订搬迁安置协议时，老人心里很是不安。他担心自己看不懂政策，无法选择适合的房屋户型。加之其子女在外务工，来回花费大，自己又不善于使用手机联系，不知该如何是好。政策宣传的过程中，从社长那里得知此情况后，我及时和另一名同事前往老人家中，了解老人家庭情况，同老人拉家常、谈移民、讲政策，咨询老人心中的困惑，并一一作解答。同时，通过社长联系其女李某。因她在四川务工，老板最多只能准假一天，否则会被扣去许多工资。考虑到这一实际，我和李某把政策宣讲的时间定在晚上，确保不会影响她请假时限，时间上有保障。记得当天李某下班从务工地点赶到家中已是晚上十点。通过我和同事近三个小时的移民政策宣传，李某全面理解和掌握政策内容，也算清了经济账。第二天一大早，李某就来到移民站，选择适合自己的安置方式签订了搬迁安置协议，随后返回务工地点。每当我上班经过老人住处时，看到老人晨光中的笑容，我内心无比轻松，因为群众对工作的认同就是我们努力奋斗最大的动力。
“小余，我很同意你提出的方案，这样既可以解决家庭内部矛盾，同时也确保了财产的稳定性，彼此都不必担心对方损害家庭共同利益。”这是大寨镇最后一户移民雷某签订搬迁安置协议时，对我解决其家庭矛盾办法的看法。雷某前来移民站咨询政策的时间最早，因其家庭内部纠纷情况特殊，迟迟没有签订搬迁安置协议，纠纷主要涉及雷某与前妻对其子女抚养权属和移民安置房权属分配问题。雷某女儿得知协议签订工作开始时，就请村社干部向移民站说明她家的特殊情况，其女儿表示不能由雷某全权签订，要不然所涉财产会被雷某全部占为己有，她们的权益得不到保障。通过了解和电话咨询，其前妻和女儿确因客观原因不能到场。通过几天的接触感受和向村社干部了解情况，得知雷某性格刚硬，与家庭成员间关系非常糟糕，实物指标调查工作以来，他家的问题一直没有得到有效解决。最初以为尽可能由他与家庭成员内部协商解决最好，但具体情况却不可能解决。未能达成一致，雷某很生气，强烈要求移民站工作人员把协议给他签了，强调这是他作为户主应有的权利。虽然登记时雷某是户主，但在这种明知会导致其他共同权益人利益受损的情况下，工作人员确实不敢由他全权行使协议签订权利。镇上多次试图调解，但是结果不尽人意，雷某偶尔还会对工作人员使用过激语言。就这样，全镇协议签订工作就在他家这里卡了壳。
为能如期完成协议签订，保障其他移民群众利益，我和几个同事专门查阅《民法通则》等法律规定，结合雷某家庭实际问题认真查找有关法律依据，并多方走访进一步了解其家庭实际情况，试图制定几个有效解决方案。经过不懈努力，比较适合的方案算是找到了。但是雷某始终不同意，甚至都不愿听我们讲，只有由他把协议签了才算是合理的，否则就是侵犯他所谓的“利益”。后经多方打听，我们联系上他平时比较信任的朋友，与其沟通希望他从中斡旋。通过其朋友耐心说明我们的工作情况，同时也强调不能因为满足他的想法损害别人应有利益。经过反反复复多次劝导，雷某终于静下心来听我们提出的方案。工作组从法理和情理多角度向雷某讲解《民法通则》等法律的相关规定，分析了多个方案的利弊，告诉他哪些利益是应该争取的，哪些是属于他人的，也希望他能换位思考，认真审视自己的想法。最终经过数次思想疏导和家庭纠纷调解后，雷某终于答应按照能维护各家庭成员应有利益的方案签订了搬迁安置协议。
伴随雷某协议的签订，大寨镇片区669户2185人的搬迁安置协议全部如期签订完毕。移民搬迁安置协议的签订，核心在政策，关键在群众，移民群众对政策的理解和认可很大程度上决定着协议签订的成效。任何法律、政策要得到人民群众的理解和运用决非易事。作为政策的宣传者和执行者，不仅要将法律政策熟记于心、熟用于行，更要以群众认可的方式让其熟知和接受，特别是在具体工作中要落实好以人民为中心的执政理念，才能得到人民群众的理解和支持，也才能推动工作稳步前行。
大寨镇片区指挥部正是能够在移民工作中认真贯彻落实好当时市委提出的“133”工作思路，在县指挥部的统一安排部署下，把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融入到移民搬迁安置协议签订中，系统谋划和推进移民政策宣传和搬迁安置协议签订工作，真正为移民群众办实事，充分获得移民群众“思想、工作、情感”三个认同，有效确保了搬迁安置协议签订工作大幅度提前完成，工作成效获得县里充分肯定，为片区指挥部后续的移民安置房建设和分配奠定了扎实有效的基础。
